傅丹: “无题”交织的生命轨迹
傅丹:无题
2019
Peter Bonde所作的镜面铝箔油画;Heinz Peter Knes所拍的关于傅丹外甥Gustav的彩色照片;Phung Vo手绘的拉丁文短语“suum cuique”,纸上铅笔;Nana Ditzel设计的Hallingdal 65布料,羊毛和纤维织物;据Enzo Mari“自行设计”项目灵感所作的家具
尺寸可变
书法:
包豪斯艺术家弗朗兹·埃利希(Franz Ehrlich)为纳粹所作的无衬线字体设计——“Jedem das Seine.”——也许是他的一系列设计中最令人心悸的,这行字镶嵌在通往布痕瓦尔德(Buchenwald)集中营的大门上。它来自古罗马法律格言:“suum unicuique,” 指的是个体享有属于他自己的的权力。“各得其所”被纳粹改头换面,用于传播其“种族灭绝”的谬论。傅丹的父亲Phung Vo用他所选的字体手书了这段文字,在这里,多层历史的牵连以及自身的身世交织在一起,同时存在,难解难分。
摄影:
傅丹丹麦出生的外甥古斯塔夫(Gustav)时不时会成为临时的缪斯。在2012的作品《古斯塔夫的翅膀》中,照片捕捉了当时还是男孩的古斯塔夫,他赤裸的脊背强调了他隆起的肩胛骨,犹如天使之翼。在随后2013的作品《古斯塔夫的翅膀》中,男孩的身体被翻模、铜铸成6个部件,然后以粗暴的方式或堆放在一起,或散落在地面,犹如某种风暴过后的残骸。如果这件作品类似某种令人心碎的警告,那么,最近这些照片中反映的古斯塔夫展示了一个自信和自我实现的个体。照片由傅丹的伴侣和合作者,艺术家Heinz Peter Knes所摄,他们戏谑于时尚摄影的成规,让模特参与其中,作为雕塑的形态和亲密的朋友。这儿,古斯塔夫,新一代的一员,成为希望的化身。
绘画:
傅丹和丹麦艺术家Peter Bonde的关系可以追溯至傅丹的学生时代,当时Peter Bonde是丹麦皇家艺术学院的教授,也是傅丹的导师,在他见证了傅丹一系列无法理解的学习“议程”之后,他在一封推荐信中建议傅丹应该放弃绘画。这封信后来成为傅丹的作品《自画像(Peter)》(2005)。在当时的酷儿学生傅丹看来,导师的绘画是大男子主义的象征。一些年之后,傅丹偶然在他的朋友那儿看到Peter Bonde的绘画,发现了这些作品的魅力,他访问了Peter Bonde的工作室,和当年的老师重新对话,邀请他的绘画进入到这个作品中。
Peter Bonde在过去的三十年中一直展开“态势抽象”(Gestural abstraction, or Action painting)的绘画,注重绘画的过程性和行动性。近些年来,他采用了镜面箔片作为画布,镜面箔片既清晰地保留了绘画过程中的痕迹,同时也是暧昧的、并非具有明确指向的、高度抽象性的表达,当观众站在绘画前,观众也成为绘画的一部分,成为消溶的色彩的一部分。作为一位擅长色彩的艺术家,Bonde的绘画表面呈现出犹如在流动的空气闪现出微光的质感。
布料:
傅丹为这个项目而引入的布料来自Nanna Ditzel——战后“丹麦现代设计”(Danish Modern)重要的女性设计师,藉此重新发掘了她具有历史意义的织物设计:Hallingdal。自1965年Hallingdal设计原型问世以来,丹麦Kvadrat公司至今仍在持续生产这款布料,且不断发掘色彩,成为广泛应用在各种项目和产品上的Hallingdal 65。它由羊毛和纤维胶两种材料构成,具有独特的双重性,两种材料互补:羊毛提供了完美的耐用性和适应性,纤维胶增加了颜色的深度。Hallingdal 65目前已发展出58种色彩设计,色调从中性的到强烈的,包括Nanna Ditzel最喜爱的色调:青绿和粉色。有趣的是,Nanna Ditzel曾经说过:“一个无时间性的设计就不会是一个重要的设计。”而Hallingdal 65也许将证明她自己说错了。
家具:
“Enzo Mari是正确的,每个人都应该设计,终究,这是将自己从被设计中解救出来的最好方式”(G.C. Argan, 1974)。1974 年,Enzo Mari在Galleria Milano的展览项目中, 公开了此展览项目里的所有家具设计的图纸,邀请每位对设计感兴趣的个体,亲自动手为自己制作家具, Enzo Mari 称之为“autoprogettazione”(self design,自行设计),藉由简便易行的材料和技术,Enzo Mari 鼓励个体在不同的条件下来自行演绎、实现基本设计,在做的过程中可对设计具有更为切身的体验与认识,从而渐渐对设计更具批判性的目光。据“自行设计”的灵感,傅丹展开了一系列介于家具与雕塑之间的实践。
傅丹曾表示他将“用爱的军队攻击世界”,但他的军队是幽灵般的,包括历史中逝去的以及还在流动着的一切:弗朗兹·埃利希设计的椅子将与艺术重新对话而不再服务于纳粹的内部装修;古斯塔夫的重新归来是作为解放了的具有自我意识的青年;画家导师和学生之间看似不可能的僵局终被置之一旁;而从包豪斯以来的,致力于改善社会的现代设计以不同的变体进入到个人和公共空间的建构中。这些不同维度的区域和联系以不同形态交织着,经由生命编织的经纬,而共存于可持续对话的空间,成为塑造未来发生的事物的力量,回馈至不可预料的生活进程之中。
我并非想说,我所有的这些兴趣都是有意义的……通常唯有的直接联系就是通过我的生活……从遭遇我的任何事或我所遭遇的任何事。将所有这些都放在一起……这基本上就是我唯一所能做的事,而我必须相信,因为这是我的生活。
——傅丹,2018
文字提供:由观心亭基于傅丹工作室提供的文本编写
图片提供:温鹏,维他命文献库
©艺术家,观心亭,2019